山野秋日。

我去你留,两个秋。

【星海逐枫/04:00】风月之下

【星海逐枫/04:00】

和北万在一起的第二年了!!新年快乐!!

——


  海灯节前夕,在外赏景逐光的少年浪人回到了死兆星号。

  他登船的时候恰是夜半,雀鸟欲眠的档口,耳畔除了拍浪与风声什么都没有。但刚踏上甲板,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先骤然明亮的船灯一步,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枫原万叶下意识拢了一袖风绕在体侧防守,但是很快,他便有些无可奈何地将之遣散了。

  “北斗大姐打赌就没输过,”重佐去拍枫原万叶的肩膀,把人拍得晃晃悠悠,“她说你今天肯定会回来,但我觉得你前两天去了稻妻,一时半会到不了,这不,折了一顿酒钱——说真的,你小子该不会偷偷给她通了信吧?”

  他话音刚落,小会计钱眼儿随身携带的算盘便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惹得大家一阵笑。

  枫原万叶弯起眼睛,任他们闹。他本意是回来守船的,好让这些璃月人快快活活地过个海灯节,刚想开口,就被重佐大喇喇的一挥手打断:“北斗船长知道你什么意思,她把轮班都安排好了,没落下你的份儿。明天咱先回璃月港过节去,看今年的花灯啊。”

  他理应推脱一番,但迟迟没有捉到频频被水手们提起的海风,于是话流到嘴边,却无故转了风向:“大姐头人呢?”

  “她今天早上去不卜庐……”

  “受伤了?”枫原万叶登时脱口,语气还是平的,但声音绷着,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虽然南十字船队队风豪爽,但这位没落的名家之后鲜少在别人说话时插嘴,因而重佐当即怔愣一瞬,下意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没有。本来要送往不卜庐的须弥草药半路失窃,算是船队的责任。她去查谁把东西偷了。”

  “谁伤得了北斗船长呀。”

  不知是谁揶揄地添了半句,在周围人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枫原万叶抿了抿唇,叹了口气。

  “这个点了还没回来,我去帮她吧。”

 

  无处不在的浮气会将自己所记录的一切偷偷告知与风为伴的人,找人对枫原万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他不像部分璃月人——尤其是孩童——那样以为北斗无所不能、深知除去那颗能够掌握雷电的神之眼,她也是个会打架且有手段的普通人,但当他看到斜倚着盗宝团帐篷打瞌睡的熟悉身影时,呼吸仍不免发沉。

  船员们的玩笑成了烙在她大臂上的刀伤,未净的血迹掩盖在披风下,被那一层瑰红晕开,不那么刺目了。

  北斗其实并没有在鸠占鹊巢的境况下安心睡觉的打算,在船上昼夜颠倒地过久了,就算小憩精神也绷得紧。她直觉有人靠近,但似乎恶意不足,便不轻举妄动。然而下一秒忽听锃一声出剑嗡鸣,北斗手腕猛翻,大剑直接横在来人颈间。

  同时,不远处的树林处“噗通”摔下来个黑影。

  “保持警醒是好事,”枫原万叶悠悠然收了还缠着元素力的刀,无辜地将北斗的刀刃推远了些,“确实太久没回来,大姐头都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

  北斗撤了手,枫原万叶肩膀上搭着的从大剑锋芒换成了女人莹白的手臂。她耳后染着去年他送的香膏味儿。

  于是他觉得自己的后背无意之间绷得更板,北斗察觉了,递过去一泓轻飘飘的视线,将人放开了些。

  “你把我守着帐篷待的兔吓跑了。”话语间杂了几分玩笑,声音也不遮不掩的响,北斗挪目瞥着树丛,看那被击落的盗贼窸窸窣窣地钻逃。枫原万叶认了栽,呼出半个气音:“空中有失意慌乱的气息,我去找他,将功补过。”

  “小偷……只有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轻轻说。

  帐篷里堆着几个其貌不扬的破旧木箱,杂草一样的枝桠从木头缝隙中间探出来,弥散出淡淡的清苦气。帐篷也破旧得像被人遗弃,乱七八糟的尘灰痕迹如实诉说它被打扰的清闲。北斗微微颔首,两臂交叠环在胸前,笃定道:“而且,这是个慌乱的新手。”

  她看向枫原万叶,后者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坦然抬头等解释。

  眼睛清亮又平静,眼尾的弧度都勾得柔和。

  北斗即将出口的话音蓦地一滞,后知后觉想起之前水手们互相打趣,璃月人人均热爱白毛红瞳。

  她舌尖微卷,很轻地蹭过上颌牙侧,将不合时宜的兔子比喻吞咽,才安安稳稳地出了声:“……我追踪了将近半天,这人撤退的路线完全是混乱的,不懂基本的躲避细节,也没有路线规划,跑了半天的无用路。被我追到,他就拿着匕首一阵乱挥乱砍。应该禁止小崽子舞刀弄枪的,防身半斤八两,还差点把自己指头削了!”

  她想了想自己从璃月港追到归离原,引路的脚步却一拐,跑回璃月港大门口又一路北上,不由有些气恼。

  “这些休息点基本没有盗宝团聚集,海灯节将至,近城的几个月前就被轰了个干净。”

  “所以他是在随机挑选歇脚点。他没有能运货的工具,也没有同伙,而且,要走的路途会格外地远,”枫原万叶从善如流地接过剩余的推理,“所以他把草药换进这些杂物箱,只带着自己能拿的部分先走。”

  然后,北斗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了。

  可惜真正的兔子被枫原万叶当作暗中埋伏的威胁,一剑挑破了胆子,大概今晚不会再回来拿东西。

  北斗觉得小偷受了伤跑不远,打算趁热打铁凭借枫原罗盘将之抓捕归案。她当即站起身,提刀就要去追:“那还等——嘶!”

  本没放在心上的刀伤猝然发痛,她垂目去看,枫原万叶的指尖极轻地贴在上面,微凉的温度隔着粗糙的绷带将那处未经处理的红妥帖压平。习惯了碰触后,方才还叫嚣疼痛的神经偃旗息鼓。

  “急什么,”枫原万叶仔细地挑去伤口间蹭到的草屑,就地取材从箱子里拿了点镇痛的草药捻出汁水涂抹上去,再抽了一块帕子仔仔细细缠好,抬目撩过去一瞥,“大姐头有半夜抓人的习惯吗?”

  恰流淌而来的夜风捋过枫原万叶勾在眼尾的碎发,怂恿北斗往鼻尖下那毛绒而柔软的头发上搓一把。她转头仓促回避自己的乱绪,对着他拿来的草药箱扬了扬下巴,“璃月港不给稻妻人报销。”

  “没关系,”枫原万叶弯弯眼睛,手掌压在胸口上,很诚恳地,“我是大姐头……咳,船上的人。”

  “等等。”

  北斗觉得自己大概是缺眠少睡,或者枫原万叶在稻妻待了几天被那里的狐狸传染了天然又平静的油嘴滑舌。她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刚刚荣升的白毛狐狸指扣剑柄,竟是预备应战。

  静夜里风吹草动都被放大得振聋发聩,屏息凝神间,振刀引出的风直接从藏匿者的后方将人推了出去!

  “啊哟!”

  这位被南十字船长认证的新手草包蹲得腿麻,被推了一把干脆没撑住劲,头朝地栽到他偷来的草药前。

  “悠着点儿啊,”北斗把重心倚到帐篷撑杆上,看起来很懈怠似的,绕一缕电光把玩,威胁得明目张胆,“这是个普通人,被元素力伤着了咱回去容易被那群当官的念叨。”

  天际已然露了一层薄白。那小偷具言自己截南十字船队的东西这胆大包天的行径,连余光都可以收着,不敢往北斗那边瞥。

  “我不懂药,”他瓮里瓮气的,目光投向太远的地方,似乎恨不得化成一道钩子,把黑而沉的夜幕拽掉,“我年少的时候太心高气傲,背着家里的老人独自去须弥求学。当然,我自诩是天才,在人家眼里就是草包。摩拉花得一干二净,就只好在港口和野外跟着盗宝团混口饭吃。

  “回来的时候我家老太太已经久病缠身,救命的药方被她揉得都软了、烂了。家里穷,我没什么本事,只剩下一身偷鸡摸狗的功夫。如果要是璃月药材,我还能自己去摘点,但是海外的……”

  剩下的话他不必再说,抬头看见枫原万叶那双温和的眼,他落了一滴来得太迟的泪,很快又和瀑布水浪声融起来。

  “但是、但是我受不了……受不了她就这么沉眠在、新岁破晓之前。”

  他瑟缩着将自己团起来,北斗的手慢慢落在他的背上。在她掌下,尚且年轻的盗贼缩成万千走投无路的渴生之影。

  包括码头卖鱼的小姑娘、水里沉浮的逃亡客。

  枫原万叶顿了顿,把自己的手掌盖在北斗的上面,掌心一点温热灼着她的手背,在即将离去的冬夜里点燃一把微小的火。

  ……但是,有人会选择在山海倾覆在肩头时,咬住牙,直着腰杆走路。

  所以,他们不是他。

  良久,北斗从箱子里分了出来盗贼所需要的草药,连着剩余的箱子和自己的钱袋一起递给枫原万叶。

  她说:“药钱记得给白术。”

  

  枫原万叶去给不卜庐送失而复得的货物,北斗则带着盗贼去找了千岩军,顺便安排了他坐牢期间谁去照料他家的病人。

  船队的人约定晚上在「三碗不过港」见面,要组团去看码头绑的灯。但显然重佐忘了把这件事告诉枫原万叶。他自己一个人踏进璃月的人间喧嚣,不慎被暖亮的灯火迷了眼。不小心撞了他的孩子愧疚地抓抓头发,忽然灵光一现,拉着枫原万叶去看纸映戏。一方不大的屏贴了满眼的海浪风月,现在中央的纸人身形窈窕,正踏在浪花尖头。

  周围的半大孩子都开始叫嚷:“打赢了!”“能不能再演一遍北斗姐姐打海怪的部分呀?”“我也想做可以保护璃月的大英雄……”

  持纸影的人捋胡子一笑,也不扰孩子们兴致:“小客官们的声音快把我这摊子掀咯,那我就再讲一遍!”

  “添油加醋得是愈发过分了啊。”

  枫原万叶闻声回头,那戏中的主角就站在他身后,背面映着一溜儿明晃晃暖洋洋的灯色,也像是纸上画的那般。

  北斗向他伸出手:“一会走鱼灯,一起去看吧。”

  枫原万叶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守护璃月寻常人家的、他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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